第374章 初生的东曦 倒计时于此开始。 三! 轰——!。! 天穹雷动,无穷血雨在高成鼓催之下,掀起新的风暴,弥漫席卷,哀嚎声再度冲天而起,嘶吼遍布一切。 疯狂的向内挤压,突破阻碍,洒落在装甲之上。血雨侵蚀,无穷诅咒爆发,钢铁朽坏,漆膜剥落,一切灵质的运转在孽化污染之中都彻底失控了。 非攻矩阵自发的苏醒了,从季觉的双手之上浮现,蔓延至肩头,艰难的向着心脏的方向延伸,维持着他的神智和稳定,构成了最后的防线。 可只是瞬间的迟滞,至关重要的机会,已经到来。 巴蛇嘶吼,吕杨的身躯再度生长,延伸,化为了一条数百米长的大蛇,窜动,无数肢体从鳞片之下延伸而出,速度飞快。 榨取着来自鱼鳞之中的无穷力量,同时,加倍被鱼所同化。就这样,无视了磐郢的劈斩和汲取,死死的纠缠在装甲之上,将对手封锁在原地。 二! 而岳宸已经抽身,暴退。 再度抬起手。 无穷物质在荒墟之力的吸引之下汇聚,轰鸣着,向内塌陷,再度融入了超密态物质的构成! 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加的狂暴汹涌。 就连重力都在这质量之下隐隐歪曲,扭转,融入漩涡…… 一! 仿佛冻结世界的严寒从熵系天选的周身升起,几乎令高成半身失去知觉,迅速麻木。可此刻,他却忍不住汗流浃背,环顾着四周,警惕着暗中袭来的飞光。 短短的几秒钟,却漫长的让人绝望,直到蓄力完成的那一瞬间。 他依旧不敢放松任何的警惕。 当熵系的天选嘶吼哀嚎着,倾尽一切,放出那一道从天而降的毁灭霜流,岳宸手中的超密态物质也投射而出,轰然膨胀,扩散,覆盖所有。 ——零! 就是现在! 白辂之车再度显现! 高成破空而出,来到了巴蛇的前面,就在数道毁灭的洪流之下,搬运开始,带着巴蛇,再度破空—— 可在那一刻,他的表情骤然僵硬在了脸上,来不及浮现的笑容被未曾预料的恐惧所冻结。 “什……” 就在他锁定巴蛇,试图将他扯回去的时候,有一只手,轻轻的抬起,同样搭在了巴蛇的鳞片之上。 再然后,白辂之车的搬运,便失去了控制! 装甲之中,传来了一声轻叹。 等了这么久,可算是…… 等到你了! 在经历了前后这么多次的探测和数据收集之后,甚至亲身体会过一次之后,白辂的传送搬运再逃不过季觉的眼睛。 你什么档次? 特么的敢跟我天轨来碰瓷?! 刹那间,末日专列的底层矩阵运转,万象引擎的力量跨越空间,降临在了季觉的手中,展开,反向侵蚀,逆转! 就像是在车辆疾驰之中,有另一只手忽然之间从高成的手里抢过了方向盘,接管了驾驶! 即便只有一刹那,也足以令这一辆白辂拐上了未曾预料的岔道…… 彻底失控的搬运,再次开始。 可这一次协同传送的目标,再不是巴蛇了,而是季觉本身! 弹指间,破空而去! 只留下呆滞的巴蛇被抛弃在原地,抬起头,仰望着铺天盖地的致死霜流,乃至超密度态物质的射流冲击…… “我操你——” 在嘶鸣里,它挣扎着,试图逃走。 只可惜,已经晚了。 毁灭从天而降,淹没了一切,转瞬间,毁灭寒霜笼罩之下,生命停滞,再紧接着,在无数比尘埃还渺小的暴虐射流的轰击之下,轰然炸裂。 哀嚎惨叫声不断仿佛血泉一样,喷涌扩散,数之不尽的肉瘤从血中生长而出,千百张吕杨的面孔从其中浮现,痛苦呐喊。 嘶吼咒骂,亦或者,哀嚎祈求! 在无穷生命的侵蚀里,早已经难以自拔。 只不过,眼看着那样的场景,如今的高成已经来不及惊慌和歉疚了。 只有纯粹的恐惧从心头,渐渐浮现。 呆滞的回头。 看向自己的身后。 还有那一只不知何时按在自己肩膀的钢铁之手。 仿佛命运那样,扼住了他的咽喉,死死的握紧了,不留下任何的空隙。 “你、你……” 他的表情抽搐着,一次次的催动矩阵,可是往日里随手可以打开的空间之门,这一次却在显现之前就被扭曲和崩溃,再也无法回应他的召唤。 血雨之中,龙山垂眸,凶焰之眼俯瞰! 断然的宣告: “你病了。” 就好像医生,下达了诊断。 可遗憾的是,那样的声音里,却毫无任何的怜悯和惋惜。 玩弄灾孽,荼毒世界…… 汝之病症已然深入骨髓,无药可救! 但没关系。 ——至少,你还可以死! 啪! 摧枯拉朽的撕裂了不知多少防御装备之后,磐郢残刃,贯入了他的喉咙之中,再然后,自铮鸣之中血光咆哮喷薄而出。 扭转! 一剑枭首! 再然后,操控一切的符节落入血水之中,在践踏之下,四分五裂。 “下一个——” 跨越那一具不知所谓的渺小尸骨,龙山装甲抬起眼睛,望向了岳宸的所在,隔着无以计数的蠕动的血肉洪流,他们彼此凝视。 飞光再现! 自苦等了漫长又漫长的时光之后,自岳宸的背后,那一点微光凭空浮现,轻盈而出,宛如一缕微不可觉的涟漪、水花,却令他的动作陡然一滞。 呆滞虚弱的熵系天选匍匐在泥中,猛然呐喊,起身,手中的玉斧挥落。 斩! 瞬间,断绝飞光。 可还来不及高兴,笑容就僵硬在了脸上。 一柄刀锋悄无声息的从他的胸前突出,贯穿心脏,灵质勃发,肆虐,摧垮生命,湮灭灵魂! 是安凝。 此刻手握着刀锋,一步跨出,宛如幽魂闪现,刀锋便贯穿了对方的要害。 猎指所传的技艺百种,飞光不过是其中之一!难道没了飞光之后,就还能不干活儿了么? 即便抛除了飞光和猎指的传承,当熵系被白鹿近身的时候,一切便都已经无可挽回。 所剩下的,只有死! 可当临死之前的那一刻无名天选者的表情蠕动了一下,竟然浮现出某种,宛如解脱一般的笑容。 终于,结束了。 于是,沙哑的笑声响起,就在那一具彻底失去生命的躯壳之中。 当安凝下意识的拔刀时,却发现短刀纹丝不动,仿佛焊死在了铁石之中,再紧接着,从伤口中喷涌的鲜血化为了利刃。 无穷咒毒和恶意显现,凝结为一刺。 就在刀锋刺破心脏的同时,贯入了安凝的身躯! 紧接着,蠕动的血水流转,化为双手,扼住了安凝的手腕,钳制。 刀锋所贯穿的伤口陡然延伸,翻卷,像是皮套一样,向着两侧绽开。 破碎的内脏和喷涌的血色之中,有一张遍布着星辰刺青的面孔自肺腑之中显现而出,升起,欣赏着她错愕的神情。 咧嘴如狼。 总算…… “抓到你了!” 猎人发起攻击,猎人迈入陷阱,猎人失去了警惕,然后,在死亡的那那一刻,猎人终于看到了狼的倒影。 就在猎人自己的血泊里! 恰如荒野之至理。 猎人和猎物的身份,从无固定,自巡猎与潜伏之中无声流转。直到不择手段的分出胜负的瞬间,真正的胜者才会在败者的尸骨之上显现! 为了这一刻,狼已经等得太久了。 太过漫长。 漫长到,安凝几乎已经遗忘了敌人的存在…… 从一开始,他就藏在这个熵系天选者的身体里,或者说,他的鲜血之中! 舍弃了绝大多数的力量和身体,潜伏爪牙,冷眼旁观。就这样,静静的等待,等待万中无一的机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即便在这之前,自己的倒霉宿主险些丧命在飞光之锋下,也未曾有过任何的动摇。残酷的将自己的一切交托在命运的天平之上,等待最终的审判。 此刻,图穷匕见。 胜负已分! 可在转瞬即逝的错愕之后,狼却从那一张姣好的脸颊上,看到了一缕轻盈的笑容,如此愉快。 “不。” 安凝说:“是我抓到你了!” 那一刹那,被血刺所贯穿的连帽卫衣之下,裂口之后,浮现出一线若有若无的银光。 而手腕上,原本的手环已经消失无踪。 心脏、后心、咽喉、脑后、腹部、下身…… 在贴身的狭窄的空间之内,原本构成手环的水银悄然流转,金铁之质和至韧之型的赐福交错了数十层,交织出了一件重点防护了安凝全身每一个弱点的的甲胄。 原本必杀的血刺只不过穿透了防护,刺破血肉,就已经被蠕动的肌肉和水银所钳制,无从寸进。 即便距离那一颗小小的心脏只差分毫! 当化血遁身的狼孽下意识的想要催发力量,注入鲜血,令那一刺再递进分毫的瞬间,就感觉到,自己钳制的那一双手微微一震,抖脱了所有的关节,肌理流转之下,纠缠着骨骼,再度运转。 反过来,用背向的双手和十指,牵制在了狼孽的双手之上! 再然后,安凝张口。 一缕微光从喉咙和气管之中吹出,飞向了狼孽的面孔。 谁说,投射,一定要靠手的?! 两个小时之前。 “不对劲。” 在同三家车队交锋,抽身回返之后,车厢里,维护狙击枪的季觉动作忽然一顿,放下了工件:“不行,我还是感觉不对劲。” “怎么了?” 安凝趴在车座的靠背上,歪头的看着他皱眉阴沉的模样:“总感觉季觉哥你喜欢大惊小怪,杯弓蛇影哦……就算一路顺风顺水,哪怕有一个地方弄不明白也不肯罢休,这个应该叫做‘强迫症’吧?这个程度已经好严重了吧?要去看医生吗?” “抱歉,我暂时没有去心枢的话疗室里躺椅子的打算。” 季觉手里翻转着工件,思索许久之后,忽然问:“你没有感觉,这一次对方的反扑不对劲么?” “不对劲?” 安凝呆滞,歪头看着他,喵喵喵喵?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再说什么傻话,这些人放一起,没有准备的遭遇战的话,哪个不是足够杀掉你一个工匠几十上百次的? “哪里不对劲了?”安凝不理解:“是因为他们没能让你尽兴,没跟你说句对不起吗?” “人数——” 在靠着机械降神,反复的观看和检查了自从出发以来所有的影像记录和自己的笔记和便签之后,季觉终于找到了本能不安的来源。 “人数不对!” “从一开始,到现在,北境、新元和天城,所有的对手我们都见过面了,对不对?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匪帮、杀手和下脚料……都姑且不算。” 季觉一个一个扳着手指,计算着人数,最后,停在了那一根无法收回的手指上:“可自始至终,回声的车队里,只有岳宸一个人。” 他断然的说道:“他的导航员,根本就没有露过面!” 安凝想了一下,好奇的问:“有可能是没赶过来。或者,因为意外没有露面?” “或许,有这种可能,但也没办法否认其他的可能,不是么?” 季觉五指无声的转着水银构成的螺丝刀,思路越发的扩散:“他们必然还有一个人,不,至少还有一个人,藏在暗中。 甚至,抛除掉如今几家车队的成员之外,场外也有可能存在着其他的帮手。 做最坏的打算的话,甚至有可能有个天人悄悄的跟在旁边,等着倘若见势不妙,就翻脸掀桌。毕竟,事到如今,恐怕指望那些家伙有什么游戏素质,愿意遵守规则了,还不如指望老天爷打了个雷把总督劈了呢。”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了安凝:“当然,这其中,所有最大的可能性,也包含一种,就是你所说的……” “狼?” 安凝的神色陡然严肃起来。 “你并没有找到狼,对吧?”季觉摊手:“可你却说,狼在你身边出现过……你认为这是错觉么?” “不可能!”安凝断然摇头。 荒野之上,鹿与狼之间的彼此残杀猎食,可本质上,自阴暗中,却仿佛一体,千丝万缕的关系诸多。 彼此之间的感知,绝对不可能出错! “可除了他们几个之外,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人,几乎都死了。” 季觉缓缓说道:“往糟糕一点来想谁也没规定过,几家车队里不能有狼孽,是吧?或者,再糟糕一点,对方其实一直都跟在我们身边,藏在黑暗里,但我们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找到。 远红外探测、声音、灵质、心跳、呼吸……所有的设备和你的感知,都找不到对方任何的踪迹。 如果是这种状况的话,我觉得我们就可以躺平等死了。” “……” 漫长的寂静里,安凝的神情少见的凝重深沉,而大脑也更少见的转了起来,可转着,就开始冒白烟,走神恍惚,可怜巴巴的在地毯上打起滚来,哭叫。 “那怎么办嘛,季觉哥!”她仿佛眼眶含泪,可怜巴巴的看向自己的外置大脑:“那你能帮帮我吗?” “不能,谢谢。” 季觉冷漠的按着她的脸推开:“猜测终究是猜测,猜的再多,没有现实作证,就是自己吓自己。倘若想要印证的话,就只能有个人去做诱饵,帮我试探出来。” 那么,这个诱饵是谁呢? 安凝懵懂的看着季觉,季觉也看着她。 微微一笑。 直到装傻的猫猫再也装不下去,打滚和卖萌也没有用,无可奈何的接受现实。 “居然让心心念念保护你的美少女去做炮灰吸引火力?!” 她骑在季觉的脖子上,恼怒的拽着他的脸:“季觉哥,你可真不是东西啊!” “是啊。” 季觉淡定的点头,端起了茶杯,毫不在意: “大家都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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